現在的廚房里,不管是使用煤氣罐還是天然氣,只要用手指輕輕扭動旋鈕,湛藍色的火焰便從燃氣灶孔噴薄而出。望著那閃動的藍色火焰,感嘆現代廚房生活的先進與方便的同時,我情不自禁地回憶起“那時”通過割柴來生火做飯的情景來。 “那時”是在農村,也是在生產隊當社員的時候。那時生火做飯、燒炕取暖都是用的柴禾,我們農村都把柴禾叫做柴火,就是現在,老家還這樣叫著呢。 那時一到九月上旬,莊稼收割前夕,生產隊都要放十天左右的假,目的就是讓社員利用放假這段時間上山割柴火,以備好一年的柴火供家庭使用,我們都把那段割柴時間叫做割“秋板柴火”。 我們那里是半山區,割柴都要進到山里去。早在生產隊放假前夕,就有的社員早早地進到山里,在溝塘或山梁處,用鐮刀間隔幾米的距離割出一趟趟柴火鋪子來,那意思就是這塊溝塘或山梁的柴火歸我割了,換句話就是這個地方我占了。那時的老百姓都很大量,也知道有個先來后到的規矩,于是自己再另尋割柴的去處。好在那時山很大,割柴的地方很多,大家也就不太計較誰搶先占領割柴的領地了。 割柴真是個辛苦活兒。想起當時割柴火的情景,仿佛那種勞累與艱辛又來到了自己的身上。那時割柴,上級(主要是林業部門)也是有要求的,不準砍大樹、不準割幼樹、不準砍樹丫。只準割蒿草和荊棘以及榛子秸柳條之類的灌木。老百姓不愿意割蒿草,不抗燒,火苗又不硬,都愿意尋找帶有木質性質的灌木來割,抗燒火苗還硬。 為了利用生產隊放假這段時間多割些柴火,老百姓拉家帶口真是起早貪黑地干。有的人家早早吃完早飯,帶上中午飯就來到了山里,來到自己的割柴領地,頭不抬眼不眨地割起柴來。割柴是很累的體力勞動,總是彎著腰,時間長了腰酸背痛的,只有磨刀的時候才能歇上一小會兒。俗話說“磨刀不誤砍柴工”,這話一點不假,鐮刀不快了,割柴費勁還不出活兒,所以,上山割柴的人都要把刀磨得快快的。當感到鐮刀不快的時候,就會拽過一捆柴火,一屁股坐下,拿過鐮刀,往磨石上吐上一口唾沫,在鐮刀刃上磨起來,磨到一定的時候,用手指肚刮刮刀刃,或者用手指甲貼在刀刃上擋一擋,還可能用草葉在刀刃上“走一走”,總之,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試驗判斷是否把鐮刀磨快了,也就是鐮刀刃是否鋒利了。 割柴的過程是伴隨著危險的,有時候一不注意就會被鐮刀割破了手指,或者被荊棘的尖刺扎得手掌血跡斑斑。還有那些來自自然界的小動物,也會對人造成傷害。有一種昆蟲我們管它叫“洋拉子”,身上長滿刺兒,就潛伏在灌木葉子的正面或者背面,一旦皮膚碰到它,就會被蜇到,被蜇到的地方立馬隆起一片疙瘩,又癢又疼,這種痛癢要持續很長時間才能慢慢消失。還有一種馬蜂,躲在草叢中,它們不飛起來,你很難發現,一旦不注意驚擾了它們,它們就會嗡嗡地叫著,圍著你輪番攻擊,不把你蜇得臉上身上掛點彩是不會罷休的。我就被馬蜂襲擊過。那天快到中午了,我正用鐮刀一刀一刀地劃拉著,突然碰到了一個馬蜂窩,馬蜂頓時嗡嗡亂叫著團團飛舞,好在我有預防,穿著長衣長褲,袖口褲腳都用小繩系著,馬蜂鉆不進去。我用上衣把頭緊緊地裹了起來,心想,除了腦袋別的地方你隨便蜇去吧,只要不破相就行。結果,臉是保住了,胳臂和小腿還是被馬蜂蜇了幾個大包,又紅又腫,疼了好幾天。我的鄰居也在那一天被馬蜂蜇了,而且蜇在了臉上,腦袋大了一圈,徹底地脫相了。 除了“洋拉子”和馬蜂,還有蛇。蛇是我最怕的,都說蛇怕抽煙的人,我不會抽煙,在割柴的時候,也會卷上葉子煙抽幾口,盡管嗆得涕淚橫流,也是照抽不誤,為的就是驅趕蛇。可是不靈,我在割柴時發現蒿草中蜷曲著一條蛇,慢慢地蠕動就是不走。沒辦法,蛇不走我走,我離開了有蛇的地方,去別的地方割柴。 割柴雖然有累有苦有危險,但是也有樂趣。那時山貨很多,割柴閑暇小憩時,我們會摘取山葡萄,把一串串珍珠般的山葡萄摘下來裝在草帽里,連洗都不洗,坐在草地上就大口大口地吃起來。有時還能摘到青綠色、圓溜溜的圓棗,吃上一口,澀中有酸,酸中有甜。中午時分,到了開飯時間,大家會拿出從家里帶來的玉米面大餅子和咸菜疙瘩,就著山泉水,吃得津津有味兒。有時我們會撿些枯木干枝,升上一堆火,把從家里帶來的玉米棒子插上一根木棍放在火上燒烤,不大功夫,玉米的香味便出來了,放在嘴邊一啃,又香又解餓,啃得嘴唇一圈黝黑。 遇上下雨天,我們會用割下來的柴火搭起一個小窩兒,蜷縮在里面,聽雷聲轟鳴、聞雨點滴答、看彩虹橫空、瞧綠葉掛珠兒……那情那景,好不愜意。 傍晚時分,大家會把一天割的柴火一捆捆地碼起來,一堆堆地在各自的“領地”排列開來。當我們披著晚霞走下山的時候,回望著那一排排碼好的柴火堆,一天的勞累與艱辛早被收獲的喜悅與愜意代替了。 割柴留給我的記憶是辛苦的,更是美好的。 >>>更多美文:原創散文
- Oct 05 Sat 2024 22:07
寂寞城市與鋼鐵森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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